蘇傳來 老師
生平敘述
蘇傳來先生出生於民國四十三年十一月二十九日(農曆十一月初五日),歲次甲午屬馬,享年六十四歲,出生在台北市,家中排行第二共有七個兄弟姊妹。畢業於內湖高工,由於自小家境困頓造就他獨立早熟的個性,自立自強力爭上游,民國74年與母親潘明瑛共結連理並育有1女。
父親生性簡樸勤勞務實,熱愛工作盡忠職守,就業於士林紙廠直到退休,為公司奉獻青春與心血,近年來在淡水國中的總務處服務。在公司為人厚道,與人相處融洽搏得好人緣,每當同事有需要幫忙之處,必當竭盡心力幫助他人,在家裡他始終扮演著一位稱職好丈夫、好父親角色。
進入道場後為道場奉獻心力任勞任怨,努力進取考上講師,時常說「不問道場給我什麼,只問自己能給什麼」考取講師後仍然不忘初衷,努力不懈自我進修專研易經並且對於各教經典深入研討,成為道場上不可或缺棟樑。在國內各地只要道場上安排到講課,只有聽命辦事,北、中、南、東絕不推辭。
父親平時每年都有在捐血中心捐血小板,但不幸於106年8月中旬身體開始出現了問題,卻總是不以為意,直到10月中旬因胃食道逆流併發肺水腫住院,之後又因冠心病轉北榮做支架,然後在加護中心發生心肌梗塞,急救無效。
家訪心得
醫學三 吳○○
原先以為會是相當壓抑而悲傷的場合,幸而老師的女兒是位健談的人,總能在話題氣氛走向低點時再開啟關於老師生前的軼事。若是在平時遇見篤信某宗教、甚至奉為人生目標的人,我總有些想與之就不求回報的信念辯上一辯的興趣;但往者已矣,今天的我們所聽見關於老師的一切都是已然編寫完整的故事,作為讀者的我們自然只有留神傾聽的份了。
每位老師都有各自的故事與家庭是基本常識,但一直到今天與家屬面對面才有這樣的實感:從與師母的初相識、戀愛、結婚生子、與女兒的相處,家中的擺設、興趣、習慣,最後的日子與終身奉行的信條,數十年的光陰被壓縮成的短短幾個小時的對談總感覺時間不足,但一個豐沛飽滿的人物形象已經躍然眼前:一位飽讀古書、擇善固執而對自身信念,認定為「良善」之事充滿行動力的堅毅老人。不僅如此,雖說老師的故事已經是由過去式敘寫的,但在我們的面前卻確實存在著繼承了他的意念及信條,並不斷續寫下去的新故事,這點尤其令人印象深刻而感動。
會談來到尾聲,老師的女兒牽著因與老師的回憶不斷湧上而啜泣的師母,堅定地告訴我們——無需感到悲傷,只要懷著感激的心情,盡可能地向每一位老師虛心學習,就是最好的回報,也讓我們更加深了感謝之意:值得最深的尊敬與感恩的,除了老師們,還有在他們身後全心全意支持著的家屬們。
謝謝你們。
醫學三 張○○
與蘇老師家屬的訪談在守仁樓的一間小教室展開,前來的有蘇老師的妻子和他女兒,蘇老師的女兒十分健談,身為職業軍人,練就她堅強的性格,面對蘇老師的話題都抱持樂觀態度,沒有任何避諱。整場訪談在輕鬆的氣氛下進行,並非耳聞家屬哭成一片的情形。
女兒對蘇老師的生平娓娓道來,原先在造紙廠就業,後來接觸一貫道,成為講師四處演講,女兒和妻子就是他最忠實的聽眾。蘇老師是比較老實的人,總是堅持做對的事情,對家人的影響很大。父親對女兒影響最深的一句話就是:「不要後悔。」當初她決定從軍前,蘇老師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不准後悔,既然做出選擇就要為自己走的道路負責,因此她不管吃了多少苦也不敢放棄,往後的人生道路也堅持奉行父親的教誨。身為醫學生已經三年,常常也會對自己的選擇感到迷惘,不確定這是否是自己的初心,抑或是父母師長期待下的結果,但在訪談後更加堅定自己的選擇,畢竟是自己的人生道路,只有自己可以左右,決定了就該堅持到底。
蘇老師的妻子有點重聽,看得出她很愛她的丈夫,談到和丈夫有關的事情就會變得很有精神,講到傷感的地方會頻頻拭淚,即使已經離開一年,對她丈夫的思念絲毫不減。
我們問:「依照台灣人保守的性格,一向認為入土為安、死後應保留全屍,為甚麼會選擇成為大體老師?」女兒回答:「成為大體老師是爸爸自己的想法,死後剩下的就是這副皮囊,捐出去更能發揮他的價值,促進醫學進步,造福社會。」成為大體老師遺愛人間,是他為這個社會做的最後貢獻。蘇老師對他們影響深遠,他們全家都簽了死後願意捐出大體的同意書。也許這個決定會延長親人的悲痛,但他們都是以豁達樂觀的態度來看待。
在結束前,女兒頻頻詢問我們上課的情形、以及日後縫合的過程,擔心會不會有器官放錯位置的情形。即使表面看似堅強,在我們面前沒有留下一滴淚,對他的父親還是十分的不捨,希望能受到最好的對待。
在課堂上,我們解剖身體構造,在訪談中,我們解剖一個人的人生旅途。經過訪談,我們才理解原來躺在我們面前的老師有自己的故事,有的樸實,有的精彩,唯一相同的是他們無私的大愛。現在的我們談生死還為時過早,但卻對生命有更深一層的體悟。
醫學三 許○○
大三上學期在大體實驗室上課及複習的時光裡,面對複雜而神祕的人體構造,以及老師們慈祥的面容,時常會在課後思考起關於生死的問題。一直很難想像是什麼樣的大愛,讓這些老師們願意在告別世界之後,來到懵懂、年輕的我們的生命中,向我們揭示獨有於人類的神奇。直到那日拜訪蘇老師的妻子及女兒,我才終於對這份困惑有了多一些的認識。
那天下午的家訪,沒有出發前我們憂慮的悲傷滿溢,反倒是蘇老師的女兒和太太親切地開導對於生命有不少疑惑的我們。面對第一個問題,「是什麼樣的契機讓老師想要捐出自己的大體」,她們立刻回答其實一家三口都有簽署器官捐贈卡及大體捐贈志願書,而且「生死」在老師生前就是全家人深入討論過的議題。從她們敘述的故事中,我們才知道老師生前篤信一貫道,不僅時常研讀經書,還曾至台灣各地講課,推廣一貫道的精神。
「人的生命就在一呼一吸之間,」蘇老師的女兒在訪問中和我們重複說了很多次,「假如這一口氣呼出去,而下一口氣沒進來,生命就沒有了。」她說老師認為,既然失去呼吸以後身體對自己已經沒有用處了,何不讓這副身體有更大的效益呢,因此蘇老師多年前就簽下器捐卡,並大力推廣器官捐贈的觀念,期望為這社會帶來更多的福祉。此外,老師也熱愛爬山,他曾經帶著家人走訪每一條台北市的親山步道,包括陽明軍艦岩。
師母說,老師是一個深信甚麼事情是善的、對的,就會全心全意地投入,奉獻所有時間與心力。從那日午後的訪談裡,我們對老師的模樣與精神有了更多認識,也更加深對老師們的敬重與感謝。每一位老師都代表著一段故事、一個家庭,每一位來到我們面前的老師,都有不同的生命經驗,比如蘇老師交給我們的,便是堅持信念的恆心與毅力,以及對生死的領悟。
對於老師的所有教誨,除了無以為報的深深感激,我們會銘記在心,珍惜並且努力地學習,學習生命,學習守護生命。